长城凭添一段愁(1)
(镇边城--陈家堡纪行报平安)
瀚海孤帆 1999年10月18日13:07:27 发表于新浪旅坛

七、望山兴叹 难舍长城(99.10.4)

  帐篷的颜色起着微妙的变化,从深变淡,从暗到亮,一度还红彤彤的,想必是日出。昨晚一紧张,现在他们都还沉睡着。不忍吵醒他们,我也只能一动不动。
  终于可以坦然从容地钻出帐篷的时候有六点多了,天已大亮。昨天面目狰狞的巨石、残墙和群山一幅清纯无辜的样子展现眼前。墨竹踏着重重的秋露去探路,其他人还是按部就班地开早饭,我开始仔细观察昨晚弄的我心神不安的山坡什么的,其实天一亮,这里没一丝不祥的样子,这才真切感受到人们对太阳怀有的特殊感情。我一直号称自己是夜猫子,喜欢独饮夜色,叶公好龙!
  墨竹回来说昨晚没过去是个英明决定,前面长城起伏两下之后,果然又是处断崖。他还补充一句,如果睡在电视塔上,那决定更英明,看来对昨晚一布之隔的毛绒绒的脚步声心有余悸呐!
  听说我们会走小路下山,我也去爬了那块巨石,感觉昨晚即使借着手电和星光也爬不回来,城墙破成碎石,这一摊,那一摊,下来却又根本不是路,如果视线达不到两米,这路就叫陷阱。
  抄小路下山果然又安全又快,与昨天和书记分手前走的高山草甸一样的山坡截然不同,这里分布着遍山的落叶阔叶林,不但植被丰富,人为破坏的痕迹较少,换句话说是野生动物生存的乐园。所以昨晚的担惊受怕也不算出于臆测。
  虽说对植被的破坏不严重,对长城可没有手下留情,砖自然早被扒光了,沿着小路,偶而还能见到一些较为方正的石块,可能是被乡民遗落的。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人应该对这种野长城报以什么样的态度,并且它在某种精神支柱之外还有没有其它的意义,是应该修缮,还是听其自然,任它瘦成一阵风,然后便逐渐消失。我是爱长城的,走长城的目的难免冠冕堂皇地称其为穿越考察,其实主要还是抱有享受古墙古风的一种私心。
  书记很多次对我说,你们真爱长城还来踩长城?!这的确矛盾,记得在司马台,我望着有几个不相干游客在下面手登脚踏吃力地上天梯,他们每踩一下,我就一阵心疼,觉得他们不懂轻上轻下,爬长城是爆殄天物。这几天我也踩掉了不知多少石头,是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想着想着,已经看见人的痕迹,又用的是长城石,围砌出好几层梯田或者房屋的地基。但看来荒弃很久了。辨认了一下方向,从山沟里直插长城天降的关口,应该又是一处水关。倒吸口凉气,多亏没从城上摸黑下来,断崖上连块长城石都没有(敌人不会飞,所以没必要),城墙要放这儿,也就是钉个钉儿挂上。
  这山着实有趣,对面也对称地分布着一处断崖,下面一段长城就在断崖之上,向东向南画了一个立体的折线,九个楼从这里还看不见。我们发现草上挂着几小块面巾纸,还有金桥烟盒,还有吃饭的痕迹。很迷惑,难道江山他们到过这里,理论上是可能的,但暗里非常担心他们的命运。倒希望是书记和王建伟。但凭他们的速度,我们想追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又产生了新的分歧,先是清点一下水,不足一人一瓶,又看了一下长城,相当艰险。不停也不说什么,一个人向沟外走了好远。
  她一个劲儿的提议绕过这个山,那种背面是缓坡的话,与昨天墨竹对宿营地的臆测如出一辙。知道她实在很怵爬城了,退缩也是常情。何况上了九个楼能补水的可能性极小。前进的危险因素令一向不爱跟人起争议的王证都拒理力争。墨竹两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长城,意思很明白。泛美迪想中庸点都不可能,两个格格不入的选择――冒险上城,或者出沟补水,那可能就意味着穿越到此结束,我第一次明白领头羊的难处。苦思冥想,建议派两个人去取水,回来再上城,但泛美迪可能考虑到时间,以及五个人不宜再分开,没有采纳我的建议。他又一次摆出领导姿态,一句“别说了!三天一瓶水都能生存,就看你们的决心。”这种话都脱口而出,王证的脸色告诉我,他觉得太过分了,我们又不是来玩命?真练野外生存也不来这儿!
  平心而论,泛美迪相当为难,墨竹面对断崖是铁了心,难道为了水的原因要抛下好朋友?出于对不停夫人的关怀和歉疚吧,他一言不发想从关外找条好走的路,我也跟上去,小路上连着看到三摊儿鸟的羽毛,辨认一下残留的鸟喙,知道是鹞鹰,那又是什么吃了它呢?
  山坡上也遍布石崖,开始上的速度还可以,到山的三分之一海拔高度,就再也摸不清路,泛美迪在前面沮丧地喊不行,让我退下去。回到沟底,发现墨竹已经硬上了悬崖,回来招呼我们,于是王证和我在前,不停泛美迪在后,开始往上爬。回忆起儿时和小伙伴在楼后爬存煤的小房顶,钻烟道进地下室,探险难道也是童心未泯?
  背包虽不是特沉,穿岩缝儿,钻树杈儿绝对碍事。往上爬,不管什么路,背上的分量都是随角度增大而成比例增长。凭着年轻人的韧劲儿,一爬就是四五百米,不停忽然停下来(沿路发现她停的越来越勤),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跟谁赌气。
  “我不上了!”
  原来她看见前面那段“天梯”!又长又陡。
  “我要上!我一个人也要上!”墨竹一点也不示弱。
  泛美迪左右为难很让人同情。王证好象忘了对水的担心,好心地说:“张俊,要不然你带不停退下去。”3:2总好过4:1,我也同意,何况面对长城,屈指一算时间,我再也舍不得离开长城了。
  泛美迪绝不同意,夫人那边背她都不答应上,这次只好去欺负墨竹,
  “长城永远都在,我们还会再来的!”
  “我不会再来了!”墨竹还不示弱。
  “求求你了,还不行?!”这话一下子让我想到儿时小伙伴间那种友谊和冲突。在现代的都市里,这样急切的纯真的语气阔别已久了。
  墨竹到底垂着头答应撤了,看他的脸色真比杀了他还难受。我们可以从城上原路退回(很陡!),也可以从关内或者关外穿树丛,走小路(如果找的到的话。)不停实在是累了,说“关外看着多近!”。可因为刚刚和泛美迪去探过路,我对那一边没信心,而主张从关内绕。这时墨竹喊关内有人和拐杖的痕迹!还驮着很重的东西,该不是又是老乡和长城砖吧。又或者拐杖是书记的三角架,我们的背包当然是重物。一时无从考证。但五个人立刻上路了,路越来越没模样,也许那个人也是个探路者,身形起起伏伏,一交接一交,渐渐摔出了甜头,也摔出了感觉,原来重心放的很低,护住头和脸,稍微用用眼睛和脑子,就可以直线下降,不再分辨什么路,王证管这个叫“开坦克”。我和王证就这么下的,直到碰到三块大石围成一个洞的形状,他才放慢速度,犹豫了一下,还谨告我先别下。从他姿势看,至少缺乏决心,但结果并没有以身饲虎。我们的坦克安全抵达沟底。
  不停来了精神,领先向沟外走去,墨竹倒走在最后,象打蔫的向日葵。先闻见水气,然后又有了水声!几块巨石象谁特意搭出一小间小石屋,水从岩缝儿里渗出来,可能是几天前刚下过雨的原因,流水相当丰沛,地下还有直径四五米的一个小潭。里面小白条游来游去,几丛蒲棒迎风摇曳。感觉稍微有些不妥的是地上到处是浓绿的青苔。王证被我鼓动着,兴高采烈地爬上了一棵一揸粗的高树,却象个狗熊能上不能下。我们正沉浸在一片野趣之中,不知道谁“不怀好意”地提醒大家这儿好象老虎饮水的据点儿。
  立刻就没人再贪恋什么。往前风景越走越幽幽的,山沟已经变成了山谷,地上大石横陈,错落有致,高低参差,中间密布着暗流,水上浮游的植物和草色毫无差别,好几个人都一脚踩进水里,倒不深。更美妙的是山石间还杂生着挺拔的山杨树和海棠树,与两侧的秋山映衬着更见情调。一眼望不到沟口,空谷不见人,越走越觉得这里气氛有点诡异。石滩的感觉突然转化为石阵的感觉,但愿主人希望困住的不是我们。
  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墨竹又开始兴奋了。哇,好一番别致的风景。两山夹峙,中有石墙拦住去路,两棵旱柳拔地而起,守住山门。走到近前,不免吃了一惊,石墙下临池潭,两边山如刀削斧劈,不易下足。墨竹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的所在,攀岩而下,要跳到可以落脚的石头上怎么也得身轻如燕。结果墨竹做好最坏的准备,脱了鞋袜一脚就踏进水里,这情景被不停的镜头抓个正着。王证立即被感染了。泛美迪生怕我也要从这儿下,赶紧带我和不停去绕山。等我们下去和他们汇合后,谁都不想走了,还想把这儿拒为己有,连收票的地点都找好了。又担心一出谷发现我们正从什么“幽谷神潭”风景区往外走。
  不是什么风景区,第一个到达的小村是辛坊村。我们在村小卖部休息吃饭,小店主人是位二十来岁的姑娘,非常腼腆,她给我们炒了一大锅蛋炒饭,还不肯收钱,我们说要买她点酒,罐头什么的,她硬说没有,好象如果占了便宜就不舒服,太特别了!我只得留了电话呼机给她,说来北京玩。难道我们占人家便宜就舒服?
  这时候差不多三点,大家体力恢复得很好,又都异口同声表示要上长城。墨竹声称他一走平路就脚疼(好狂妄啊!)。
  出村向北,第一个山口转东,再转南,见到的小村就是桃园。一路向每个人打听路,开始是计划翻山到黄台子,再上长城。但我见到这儿的老乡那么热情,灵机一动,转身问泛美迪请个向导好不好。村里人抬手一指正在路边地里收棒子的老乡,他原来姓沈,顺手提起一把镰刀,就带我们往南出发了。开始我以为他也只不过是位常上山打草的山民,谁知跟在他身后,越走越觉出那不拘小节的邋遢外表下面隐藏着很多其他的东西。
  老乡很健谈,我们都没看出来这张饱经风霜的古铜色的脸竟属于一位二十四岁的青年人。他走的很慢,很悠闲,根本不低头看路,就象走在自家院儿里。可我们跟得气喘吁吁的。他和不停聊得很投机,什么直军打奉军,大炮轰了长城,什么小村的家族,沿路还时常停下来指给我们看一些山果树,摘两个山梨,挖个紫参,又指点着防风,地龙和一些记不得名字的药材。如果不是心中牵挂长城,我真想坐在这山野的小路上跟他畅谈个够,再拜他为师,学两天神农氏,再当一天山里神仙。
八、为你摘下满天星(99.10.4夜)

  长城又回眼前,兴奋无比,丢了的一段包括九个楼(老乡叫他高楼)和之前横贯南北的五六个楼子,包括一个幽雅的圆楼。天色又近黄昏,拉着老乡合影留念,然后又塞给他钱略表心意。趁他们和老乡攀谈的时候,我溜开了。又能回到长城,最直接表达兴奋的方式就是抓紧一切机会多走段路。沿着与前进相反的方向,我忘情地向高楼(其实再上一个才是高楼)冲上去。又是一道碎石堆,特别滑,因为赶速度,所过之处石头滚落的声音不绝于耳,拦路虎也不少,低头发现面巾纸,谁的?又是一桩疑案。
  进楼子之前还见到一道内护墙,好不容易又看见长城砖!不过这个楼子不是四眼楼,所以不是高楼,再抬头不禁气馁。高楼还是高高在上!
  下撤的时候碰到墨竹上来找我,笑说他真服了我。我让他上去看砖楼。自己径自向东追其他人。发现包不见了,原来泛美迪他们扛着我的包已跑出两三个楼子。我只得拔腿猛追,墨竹也跟上来了。
  这段长城多少还有个边墙的样子。又出现小花小草斜阳的浪漫情调,心情好了很多,墨竹也又有兴致举相机了。还指给我看一个楼子向南倾斜了十度左右,很可能是地震震裂的,估计不久就要坍塌了。
  不一会儿,终于追上了那三位,其实是他们停下来等我们。路上我还拣到一个崭新的矿泉水瓶子以及小半瓶水。痕迹越来越多。看来江山或者书记定有人在这条路上。泛美迪指指前面说我们不得不赶一小段夜路,没问题,本人欢迎一切新体验!
  灌木丛又在夜影里沙沙作响,我们的神经已经被历炼得坚强了许多。走出数百米塌毁的碎石陡坡后,一个只留有四面墙体的危楼突现眼前。由于前面路况不明,这些人鼻子也仿佛又闻到了断崖的味道,于是决定在此宿营。
  地面凹凸不平,中间还有个巨坑堆满了木柴,不少残迹表明常有老乡在此逗留。要支帐篷只有自力更生,五个人组成人链,找砖的,递砖的,铺地的。摸着黑,却一挥而就,速度和质量都上乘。我估计加把劲,到明天早上能砌起一个新城楼(哈哈)!
  不停下厨作饭,支完帐篷泛美迪和墨竹又不见了。一找,发现他们正向这东北方向的山坡上打手电,对面山上也有手电光柱回应,我兴奋地问,是不是书记。突然发现两个人面色凝重,好象有什么担心的事。那边的手电光低头照路,黑暗中还是非常显眼,移动速度惊人的快,而且目标好象正是我们的方向。我知道他们担心什么了,附近没什么村庄,黄台子在更远处,那山村的灯火仿佛笑我们是无伴的孤舟。要说是书记他们,那一不会赶这样的夜路,二没这样的速度。当然是乡民,善意还是恶意只能揣测。而孤立无援的我们,多想一层多一层恐惧。连饭也没吃出滋味,我又爬上高处。昨天被动物的幻觉惊吓,今天的担心虽说也多半是自己吓唬自己,但紧张还是紧张。他们四个都在笑我,让我乖乖回帐篷睡觉。仰望漫天繁星象碎钻一样耀眼,迅速向这边山坡靠近的手电光却更耀眼。
  说归说,三位男士手底下一会儿没停,很快就在楼子四周用城砖和树枝设下了各种机关,据说有的象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碰倒一片。估计这布置无论什么只有插翅飞进敌楼,才能没一点动静。
  安心多了!又开始陶醉于银河的波澜壮阔。万里长河掬一杯水,万里长空摘一颗星,我一定送给今夜的旅伴,相处数日,虽说偶有分歧,偶起争执,但始终携手向前。相互的理解,相互的宽慰和鼓励,因为温暖而令人追思。
  起风了,繁星却愈加灿烂。心爱的朋友,我愿为你摘下满天星。
九、长城凭添一段愁(99.10.5-99.10.6)

  夜半风劲,有几处机关自动启动,我被惊醒了好几次,睡的颇不踏实。直到清早的阳光暖溶溶地包围了群山,我们才起床,不停挥毫泼墨在城楼上留了一笔。
  此后长城左冲右突,上下翻飞。我们边走边指点群山,看似不经意的选址,一定颇有深意。越走越有兴致,越走越有体力,眼前变化多端的敌楼就象兴奋剂。越看越爱,不只倾心于那不同的建筑风格,残破的感觉令它更加富于变化。
  可惜今天已经是计划回程的日子,看看八达岭,连影也不见。太不甘心了,一个电话打到单位,又请了两天假,和老爸联络得知江山书记等都已安全返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也对胜利感到更加势在必得。
  这不是“十八蹬”?最后几段尤其陡。王证一片好意,拿走了我的包。还落我好远,我是轻装,爬的开心又开心。
  登高一望,这山可是玩滑翔翼的好所在!趴在只剩个基座的敌楼顶上,以肘支地,望远镜里便稳定地呈现出远处贯布群山的一条横线。惊呼大家来看。这是七个楼吗?保存的太完美了,城砖垛口远远望去,完好如初,我尤其推崇中间一个六眼敌楼,方正雄伟,还有一处猛拐弯,打破了僵化的线条,长城如此富于韵律和节奏。
  以为今天笃定可以睡在又一间“长城宾馆”里了。谁知平地风波竟从这里告别长城,给此次穿越画上一个如此不圆满的句号。
  且说,和王正顺墙而下,遭遇一块巨石(请绕行!)向左手下城。开始是高高的落叶林,不是开坦克,是开桑塔纳的路。不久就出现了矮灌木,一时下的兴起,结果路越来越令人起疑。长城完全从视线里消失了,再回头,灌木象从后面把门完全关住了,右手是陡成直线的山崖,左手也一样。我们身处一道刺入山底的山沟之中,只好改变计划,直插山脚下。不时向四面呼喊另外三位伙伴,没有回音,路完全不见了,前进每一米都要左右观察半天。时而劈荆斩棘,时而爬高跳低。脸被打的生疼,头发一掳一把枝叶,还不知道扯断了多少。外挂的防潮垫被划得体无完肤,王证最担心的是水,我们两个人只有几十毫升水,已经没有可能长途跋涉。突然,荆棘密布,使尽浑身解术,都被无情地挡了回来。
  决心后撤,满怀绝望地返回二三百米以后,王证率先顺着长城方向的石壁攀岩而上,还得时时对付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枯枝和嫩枝。时间一点点流逝,我感到眼睛里有了泪水。但我还是吃力地跟上去了。
  太好了,听见他远远在和墨竹他扪打招呼,墨竹在隔着一座山的长城上高喊我们必须前进,过三十米就有人垒的梯田了(不久就知到这不过是一种善意的欺骗,三百米也不止都密布着荆棘。王证大骂无耻,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不过回到刚才说的那片不可逾越的刺棘丛时,真咬牙闯进去,不到两米就发现逃出该阵的一条路。往后的惊恐还包括我听到后面有象我们一样穿树丛的声音。王证故做镇静地说是风。
  到了沟底大大大大松了口气,找回长城关口,关城荡然无存,两侧果然又是断崖,伙伴们一定也在绕行。
  忽然听见人声,三个人惊慌失措地赶来了,不停脸色发白,原来是受了刺激,他们在下来的路上看见了撕碎的衣服和人骨,联想一下,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据说墨竹还举起来把玩,听说是人骨,他便举着那只手到处要求别人输点阳气给他。虽然才两三点钟,知道再没有人肯继续上城。于是沿沟去寻村落。
  这一段路开始时他们走的飞快,一见到田地和人烟,突然象泄了气的皮球。蜗牛一样往前爬。
  村子就是陈家堡,在小卖部里狂吃,这回是墨竹下厨,啤酒佐餐,又有了气氛。谁提命运的事?四个人缠着我没完没了地看手相。原来不停不想走了,怎么说都不行,她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回北京,我说什么也不走了,我没兴趣了!”,墨竹笑她,这哪象长城小站的领导说的话,哪象他的大师姐?不过事已至此,只得任由她为大家分配明天的饮水和食物。而她自己是铁定跟车去西拨子,然后回家。
  留宿陈家堡,五个人总算不用睡袋压睡袋,我用整个前半夜的时间憧憬着明天最后的冲刺,憧憬着望远镜里那段引人入胜的好长城。相信明天才是此行最亮的亮点。
  但身边墨竹痛苦的呻吟完全粉碎了我的梦想,他紧按着右下腹,巨痛令他脸色苍白,汗流浃背。村里医生半夜是不出诊的,我们只好给他吃了芬必得,然后安慰他躺下等天亮。灯又灭了,墨竹呼吸逐渐均匀,看来止了疼。我感到无比失落,又无可奈何,更难以入睡。于是时而轻轻试试他额头的温度,时而替他擦擦脸上的汗水(可怜的孩子)。
  可怜的穿越!!
  天光结束了一夜的折磨,我听见一声轰响,是卡车颠簸的声音。急忙起身冲出去开了院门,还好它果然出发去西拨子。于是一切都结束了,回来喊醒同伴收拾行装。好象配合失落的心情,好大的雾裹起边墙不让我看清楚,太阳也象淋了冷水,红红一面老镜子挂在东方。后来怎么到的八达岭,如何经过居庸关,都不能留下美好的回忆。长城凭添一段愁!!
  不过内心友情的分量远远高于对成功的欲望。墨竹终于及时去了医院,怀疑为结石,并不严重。舒口气,十一个人全部安全返回。后经联络,书记、王建伟如约上了九个楼。后来纪新宇体力不支,被他们带下山,还住了一夜别墅,然后返京。江山和苗苗从九个楼,一天赶到陈家堡,也受了那根身份不明的人骨的惊吓,当晚赶到康庄火车站,比我们提前一天回京。至于我们五个聚齐王证家,饱餐一顿,各自散去,倒是我与王证当晚又到七大古都攀岩馆发泄了一番。体力尚可,心中不免更加郁闷,讨论着故地重游,了却种种的遗憾。然而细细想来穿越的快乐得来不难,对于被盗毁的长城的伤感如何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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