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版西游记之桥湾故城、嘉峪关、魏晋墓、鼓楼、酒泉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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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有羊汤,小杜赶来宾馆送行。汽车经313、312国道,驶往嘉峪关,途中驻足桥湾故城。
相传,清康熙皇帝梦游西北,在荒寂无人的沙漠戈壁,发现一片绿洲,清水西流,河边有两棵参天大树,上挂皇冠玉带,宛如人间仙境。梦醒后便按梦中情景绘图查访,至桥湾一带,所见恰与梦境相合。于是下诏,拨巨款派程金山父子在此建城,以为皇帝行宫。不料程氏父子贪财枉法,草修小城敷衍了事。事发后康熙大怒,降旨把他们处死,并敕建规模宏大的永宁寺,寺中高悬人头碗和人皮鼓,以警后人。
桥湾故城距安西县城88公里,东连嘉峪,南临祁连,北通外蒙,西达新疆,自古就是通往中国东、西、北部的交通要道。汉长城自城北穿过,直达罗布泊。城西南角的疏勒河上原有一座天生桥,横跨南北,桥下逐渐形成湾环的河流,因此得名为桥湾。
事实上桥湾故城始建于清雍正10年,并不是在康熙年间。但我们在城边的那座小型博物馆中,确实看到了已经有些发黄变黑的人头碗和人皮鼓。解说员说,那碗是用程金山的头盖骨,鼓是用他两个儿子的人皮制成的。我原以为所谓人皮鼓会是多大的一面,其实它和那人头碗的大小差不太多。欺君在古代是头等大恶,程氏父子又贪污巨款,杀之正当其罪,他们仅仅因为没有认真修建皇帝的游乐园就遭到如此严厉的惩罚,今世那些大搞“豆腐渣”工程,危害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贪官污吏,又有几个不该被绳之以法!
桥湾故城和永宁寺毁于清咸丰末,同治初,今人只能看到建筑遗址和门前一株枯死的老树。博物馆里还陈列有一具干尸,据说是永宁寺最后一位道人。干尸躺在玻璃柜里,肌肉组织清晰可见,身上还有道袍残片。原本闭着的嘴,因肌肉紧缩,也被拉得张了开来。据推测,这道士生前身高1米8,风干缩水之后,只剩下1米7了。我有点儿纳闷,佛寺中人怎么会是位道士?也许这种事在西北并不罕见,莫高窟由道士看管,榆林窟不也有道士们塑造的佛像吗。
博物馆里还有临摹东千佛洞和榆林窟的壁画展览,我在此见到后人拓印的张大千题字,《水月观音》图中,跟在玄奘身后的就是那尖嘴猴腮的石槃驼。密宗曼荼罗观音,着紧身衣,穿超短裙,据考证腿上套的是长筒丝袜,服饰好不超前。
车向东南,途经双井子堡,黑山湖水库一片碧蓝。戈壁滩上的电线杆密集如林,到嘉峪关了。
在市内吃午饭,当地的朋友小王来迎接。小王个子瘦小,戴副眼镜,很是干练。谟谟虽是广西人,追根溯源,祖上却在甘肃天水。小王也是天水人,可以认个老乡。周师傅饭后开车送老龚一家先回酒泉,我们四个和金色西部、小王一起打车奔向嘉峪关城。午间日盛,却有清风送爽。
终于得以直面嘉峪关了,回想几个人最初在八达岭长城博物馆中商量要来这里的事,仅仅就在4个月之前。西行列车上远眺过关城的丰采,才发现原以为其四周都是一马平川其实是个错误。这里是河西走廊最为狭窄的地段,南面的讨赖河谷地势低洼,关城雄踞于文殊山与黑山之间的嘉峪高塬上,历经数百年的战火洗礼和风雨侵蚀而不损,在长城诸多关隘中保存得最为完整。关城东门外,那依然苍翠的左公柳,记录下先辈们抗敌御侮,维护民族尊严的英雄业绩。
从“天下雄关”下步入关城,几个人慢慢地向西而行。文昌阁、关帝庙,原来这长城西极之内还有座戏台。这座建于清乾隆57年(1792年)的戏台,是当年关内军民娱乐活动的场所。台上高悬一匾“箓正乾坤”(我一直看不清第一个字到底是“箓”,还是“篆”),三面墙壁上绘有八仙及清代艺人生活图。立柱上有副对联:“离合悲欢演往事,愚贤忠佞认当场”。戏台虽小,乾坤博大,脸谱化的表演,孰忠孰奸一望便知。倘若生活中的愚贤忠佞也能辨认当场,那么这纷繁复杂的世界就要简单得多。然而,这永远只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谁能说,涂在脸上的油彩下面,就是演员的本来面目?谁又能说,卸了装他就不再戴着个面具?戏妆可卸,可这幅面具却要戴到终生。
从“朝宗门”入东瓮城,再由“光化门”入内城,少不了要去听听“击石燕鸣”。也许是我太挑剔,或者干脆就是我耳朵太背,总觉得回声的效果并不理想。导游说,今天的游客少了,昨天多得象蚂蚁。拾级而上,我趴在城墙上给北面的“悬臂长城”拍照。这段长城因有黑山阻挡,不为西来之敌所见,故称“暗壁”,相对向南至讨赖河“长城第一墩”的长城就被称为“明壁”,两端距嘉峪关城都是15华里。在关城上远眺“悬臂长城”,只能隐约看见黑山上一条曲折向上的白线,用我这低档次的傻瓜相机一照,取景器里几乎什么都看不出来(2002年6月中旬,我独自一人再来嘉峪关,除重走关城外,又分别到了长城第一墩和悬臂长城,并进入峡谷观赏了黑山石刻)。
导游说,嘉峪关城墙步道经过拓宽。令人遗憾的是,关城的角楼里竟然都是游人随意丢弃的垃圾!可以看到,城外原本作为嘉峪关水源的“九眼泉”已干涸大半,城内有井亭,游击将军府中,摆放着些秦陵兵马俑的复制品。“长城工牌”记录了当年长城工程负责人的姓名,埋于地下,一旦出了事故就要顺藤摸瓜,拿负责人是问。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那些负责人都要非常地敬业。据说,工程验收的方法,是朝城墙上射箭,倘若箭射入城墙而不掉落,就是不合格,必须返工,因此这黄土夯筑的古代建筑,却比现代那些“豆腐渣”要坚固许多。它是实实在在的,容不得一点儿马虎。如今的嘉峪关内也摆放着弓箭,我试着拿起一张弓,居然毫不费力地弓开满月。真正的硬弓是不会这么容易拉动的,我手里的不过是供游人娱乐的玩意儿。那些可以让游人穿上“当一次关城卫士”的铠甲是皮制的,头盔是纸糊的。
一直在向导游追问“一块砖”在哪里,最后在西瓮城“会极门”内侧的屋檐下见到了它。传说,当年有位工匠曾预言修筑嘉峪关共需多少块砖,朝廷的官员暗地里加上一块砖,完工后就责问工匠为什么会多这一块。工匠明知被人陷害,灵机一动,说那是块镇关砖,要是拿走,关城就会倒塌,因此“一块砖”就被留在了原地。两旁的砖都是松动的,以防有人过去把它拿掉。很多年了,“一块砖”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来之前它就在那儿,我走之后,它还是在那儿。这倒让我想起,曾在电视上见过华山道士在悬崖顶端的条石上安睡,若非心中无物,何人能如此超然。
关楼不开放,我们走过已因昔日的车碾马踏而变得坑洼不平的条石甬道,从据说是蒋介石题字的“嘉峪关”西门步出关城。在广阔的戈壁滩上,以关城为背景,拍下纪念照。“天下雄关”碑亭孤零零地地立在这里(后来听说,这块碑是复制品,原物在关城内),回望关城,这才是我最熟悉的,嘉峪关的形象。
周师傅送走老龚,回来接我们了。路上经过汉长城15里墩,近半小时后到达果园新城魏晋墓群。导游说,在这方圆30公里的范围内有2000多座魏晋墓(书上说是1400多座),戈壁滩上鼓起的土包都是古墓。古墓里没有丽影,却有无数精美的彩绘砖画。在已发掘的十多座墓中,只对游人开放了6号墓。这是座夫妻合葬墓,墓中地气阴凉。砖画记录了墓主人的生活场景,生动有趣。记得肖长春在他的书《走长城》中提到,他曾毁了一堆古墓壁画砖。回京后我一查书,发现原来就在魏晋墓。当时他行走至此,发现“墓区堆着一些破损的壁画砖,心想该挑一块好的背回家”,但为了挑选合意的形状,要“尽量把不占图案的部分敲下去以减轻重量”。可他“每次敲断的往往是图案本身”。他也意识到“这可是有一千多年历史的文物”,毁了“真让人心疼”,可他仍然“不断失手把整块的晋砖砸碎”,直到“把整堆的砖头都毁了”。读到这里,我简直难以抑制住愤怒,肖长春在干什么?为什么他“无法让手停下来”?犯罪,不可饶恕!
告别小王,面包车沿312国道驶往酒泉。途中经过安远沟收费站,这是此行所见唯一一座收费站,甘肃治理“三乱”可见一斑。到了酒泉,住进宾馆,老龚终于得以正式尽到地主之谊,我也第一次见到了闻名的酒泉夜光杯。“神舟”酒酒瓶仿“神舟”号而制,老龚的同事小马又是谟谟的老乡。据说,“小姐”一词在这里是要避讳的,一律称“女士”,否则会招人家不高兴(理由嘛,大家都明白)。告别了安西小杜,酒泉小马在餐桌上又是骁勇善战,我们只能甘拜下风。北京人说的“过电”(一大桌人喝酒碰杯不便,就都用酒杯敲击桌子,发出响声,象征碰杯),在这里叫“上网”。
饭后大鹰和故我在去找大鹰在酒泉的朋友,我和金色西部、谟谟跟着老龚去电信网吧上网,途经鼓楼。见四面门楣题字“东迎华岳”、“西达伊吾”、“南望祁连”、“北通沙漠”,东西两门上又各悬一匾,东为“声震华夷”,西为“气壮雄关”。楼内有八卦藻井,门楣上有砖雕飞檐。在网吧,我旁边的两位女士见我登录的网站有趣,我便给他们留下绿野和小站的网址。
离网吧,老龚回家,金色西部带我和谟谟来到酒泉中学。校园大而幽静,说是中学,其规模可与大学相仿。教学楼内,莘莘学子们还在上着晚自习。酒泉中学始建于1935年,是当时的中央政治学校肃州分校,几经改易,1950年改为现名。金色西部说,80年代他第一次来这里时,见到不少清式建筑,后来盖了很多现代化的东西,老房子多被拆除,味道就差多了。原本遮天蔽日的大树也被砍掉,现有的树木不超过十年树龄。老房子还是留了几间的,屋檐下还挂着一截铁轨。从前,就是用敲击铁轨来充当上下课的铃声。想着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北京了,心中感到莫名的惆怅。
金色西部觉得,北京人的生活节奏太快,漫步于校园,我也难舍这片刻的安逸。
老狄于
2008-03-02 18:15:43 发表在分类:
照片加文字的豆腐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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