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重述民间传说——孟姜女变碧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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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网 2006-07-21 14:47 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孟姜女千里送寒衣、哭倒长城的神话传说家喻户晓，如果以孟姜女为蓝本创作出新的“孟姜女哭长城”是不是很令人期待呢？著名作家苏童的即将于8月中旬推出的最新小说《碧奴》就是这样一部作品。去年“重述神话”全球出版项目启动，《碧奴》是中国唯一一部参与“重述神话”全球出版项目的作品。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苏童说，此次创作《碧奴》对他的挑战很大，由于“孟姜女哭长城”是我国流传千古的古代民间传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孟姜女形象”。但结果令人满意，苏童肯定地说，这部小说是他问世作品中“最成功的长篇小说”。


　　孟姜女改名碧奴是为了摆脱约束

记者：您是目前唯一参与全球“重述神话”的作家，当初有不少中国的民间传说供您选择，为什么选了“孟姜女”呢？

苏童：当初加入“重述神话”这个团队，很大一个原因是，团队里有我本人非常喜欢的两位作家———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我曾在“大禹治水”与“孟姜女”两个经典神话间徘徊，后来考虑“孟姜女”的故事更感人，为丈夫千里送衣并用眼泪哭倒长城，可谓悲伤到顶、浪漫到顶，所以坚定地选择此题材为创作来源。写完后，我自己都觉得散发着孟姜女的眼泪的气息。

记者：为什么要给孟姜女改名叫“碧奴”？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苏童：给孟姜女改名主要是为了摆脱原来的孟姜女形象对我写作的束缚。事实上，在两千多年前的那个时代，大多数女人并没有名字。从顾颉刚的考证来看，他倾向于孟姜女是山东人，即当时的齐国人，而姜是当时齐国的大姓，孟是排行，所谓“孟姜女”就是姜家的第二个闺女。因此我在起名字的时候，脑子里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无名无姓的女人的形象。“碧奴”这两个字写起来非常美，念起来也很好听。“碧”这个字有一种苍凉的感觉，与故事的基调也比较吻合。　　

碧奴出生在一个不能哭泣的村庄

记者：故事的开始是怎样的？听说碧奴是出生在一个不能哭泣的村庄？

苏童：简单概括一下就是：故事发生在一个乱世的小山村里。国王的叔叔信桃君深得当地百姓的喜爱。在他去世的时候，当地有几百村民哭红了眼……国王将所有哭红了眼的村民都杀掉了。这个可怕的灾难使得当地人不敢再用眼睛哭泣，而学会了用头发、乳房来哭泣，碧奴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来到了我们的视线之中……碧奴灿烂如花，一张清秀端庄的脸，眼泪注定会积聚在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幸而她有一头浓密的长发，她母亲活着的时候给女儿梳了个双凤鬟，教她把眼泪藏在头发里……

碧奴出生在一个不敢哭泣的村庄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这也是秦始皇时代的一个真实情况。据说秦始皇不喜欢的一个士大夫死了，他的人缘很好，众人都去吊唁，秦始皇因为恨这个人，不允许别人为他掉泪，所以他派出无数捕吏，去吊唁现场，看到脸上有泪痕的，全部抓去杀掉。

《碧奴》是一部眼泪的历史

记者：据相关的报道说，《碧奴》里面，“千里送寒衣”和“哭倒长城”依然是基本的故事情节，是不是这样？

苏童：基本的故事走向，我几乎没有什么颠覆。可以说依然叙述了一个比较传统的故事。当然，具体情节上肯定有我自己的想法，而且很吸引人，像送寒衣前为自己举行葬礼、装女巫吓走顽童、众青蛙共赴长城……

故事的开始是碧奴不能哭泣，故事最后是碧奴哭倒了长城，其中经历了怎样的磨难，读者可以想象一下。孟姜女哭长城的精髓在于“哭”，我将重心放在研究眼泪，这个小说可以说是一部眼泪的历史，叙述了哭的种种姿态、类别、渊源等。我给碧奴安排了九种哭法，第一次真正哭出来是在送寒衣的路上，碧奴为丈夫精心准备的棉衣被一群小孩抢去了，她伤心得一下子哭了出来。

记者：碧奴的丈夫杞梁是一个什么形象呢？

苏童：在杞梁身上，我没有用太多的笔墨，我还是安排他去修长城，但故事中隐去了具体的时代，是一个模糊的背景。

记者：能不能给读者介绍一下《碧奴》中比较精彩的一个片段？

苏童：在故事最后一个章节，有一段我比较喜欢。说的是碧奴经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到了距离长城不远的地方，有消息说瘟疫流行，修长城的苦力差不多已经死光了。碧奴不怕瘟疫，为了见到杞梁，她继续往前走。在一个风沙肆虐的关口，碧奴看见一群女人，她们每个人的怀中都抱着一块大石头。据说是一个巫婆告诉她们的，只要将石头献给山神，山神就可以保佑她们修长城的丈夫不会死去。当时碧奴已经经历了无数劫难，已经走不动了，但为了丈夫，她也效仿其他的女人，抱上了一块大石头。碧奴在最后的几十里山路上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本报记者　秦绪芳

人物名片

苏童，1983年开始发表小说，出版了中短篇小说集《妻妾成群》、《伤心的舞蹈》、《红粉》等，长篇小说《米》、《我的帝王生涯》、《武则天》、《城北地带》等。小说《米》、《红粉》先后被搬上银幕，《妻妾成群》被张艺谋改编成《大红灯笼高高挂》获得威尼斯电影节大奖，《妇女生活》改编为电影《茉莉花开》后，获得了上海国际电影节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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