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边堡墙行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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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海内升平，非典匿迹，岁在癸未，天下大吉。
卦曰：九月初五，宜嫁娶，宜上梁，宜动土，宜远行，大利西方。
初，车骑（扯旗）将军啸登高一呼，应者寥寥，英雄豪杰，来而复去，征晋之师，几死腹中。幸得知交故旧，鼎力而行，方得成军，不至沦为独立团矣。
至初五日，晋军贰师共得8人，计有：车骑将军，啸；先锋官，胶州灰狼；粮草司，京师努力；随军太医，蜀右擦擦；辎重官，荆州三峡；长安拉登、滇南山月、京师懂儿，亦随军出征。
征前，车骑将军啸出巡胶州，幸得先锋官灰狼留守，力擒车票若干，令全军鼾然抵晋，其功不小。
初六日，掠桦林堡，下护宁寺。寺虽破败，然雕花斗拱、残亭壁画，依稀可见当年繁盛，众盘桓良久，方举兵北伐。北伐路线，为寺沟-黑豆埝-关河口-尖刺湾-蔡家岭-万家寨，因多方筹措地形图志未果，众人心内均惴惴焉，以将军啸为甚。然大河在望，残墙历历，虽荒山秃岭，正当一往无前。
当河之缓坡也，有二墩拱立，后存方墙，是为前朝屯兵之所，今已辟为农田，遍植玉蜀黍。当夜鸣金收兵，驻于此处。残阳如血，浸染边墙，众人神为之夺，寂寂然唯闻长风猎猎，大河喑哑。
初七日，奋而前行，遍数残台，其地多宽沟深峡，或跳或绕，迤迤逦逦，费时良多。方午，辎重官三峡崴其左脚，折。不得已，清点辎重，均而分之。
至暮，抵关河口，此地为偏关河口，河谷深且长，绕无可绕，无计，杀入村中，欲取一滩地扎营。入得村来，取水、采买、询路、扎营，分头而行，村人未曾见戎装如此齐整者，聚而围观，指指点点，打问不止。
是夜于村外择林而栖，大摆宴席，痛饮云岗干啤。林中枭声阵阵，阴风惨惨，众皆曰此处甚好，可趁夜杀人。然经日劳顿，又仅得搅棍一，独力难支，无争无吵，静若晨星，甚是无趣，故三两回合，尽皆散去，唯余枭声依旧。
初八日，懒懒散散，日上三竿方起，大河在侧，免不得一番洗涮。洗头洗澡者有之，泡手泡脚者有之，涮衣涮垫者有之。歌曰：“黄河之水清兮，可以濯我衣；黄河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其时，有好腐者欲过午拔营，更有甚者，竟欲盘桓经天。然前路未卜，何以一腐至此！故将军啸坚而不从，立驱诸众，拔营上山。当日山高沟深，不遑昨日，而边墙了无踪迹，仅于沟口崖头、制高险要之地，立一二墩台，以为了望。
过尖刺湾，下蔡家岭，翻越沟坎无数，于一深峡前突失去路，灰狼、三峡、啸等，数次三番，多方探路未果，众皆疲累。日渐西山，急返蔡家岭寻乡民问路。其皆曰，前行沟深梁高，无路可走，唯有绕行河滩，然需于河边断崖遽下之，其路艰险，视尔等老弱妇孺，伤兵残众，定然不行，不如宿于村中，明日觅车载上大路，是为良策。余等坚请，方得乡民引路，行至崖边，但见壁立千仞，直陡如削，下临黄河，波遹云诡。小路蜿蜒其上，急转而下，宽不足二尺，且碎石遍布，果然凶险。然事已至此，虽刀山吾往矣。
时近迟暮，山路难行，啸嘱灰狼、三峡分别照应努力、懂儿二位MM，擦擦为后援，亲率拉登、山月急行至滩地，择地扎营，又复返身接引。全队安然落地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帐起疏林外，月引大江流。回望来路，影影瞳瞳竟隐约见昨日营地之树林，此番奔波，迂来回去，竟未走出多远，噫吁兮，造化弄人也！
是夜复就大河洗涮、撇条，无庸多言。惟寻茶叶遍不见，使我不得开心颜！
初九日，前路虽无多，然路况未知，前车之鉴尚在，众人不敢怠慢，早早收拾起身。
沿河行未远，河水满溢，路不复现。崖侧隐约见小道入谷口，上断崖，曲折入两峰间，山势壁立，乱木盖顶，至窄处，逼仄仅容一人，下临小潭，深可及腰，潭沿存足坑二，皆光滑不可立。啸令众原地休息，轻身而过，入谷探路。深入约三里许，浅潭处处，积沙满地，然未见人兽足迹，亦不见前路所在，郁闷折返。
暗叹山穷水尽处，忽得柳暗花明时，于一拐弯处，隐见石阶道折上山脊，奔上察看，正如前日乡民所叙。大喜过望，命众人速速入谷，摘锅淘水，一面盘石不止，以垫潭底。忽听先锋官灰狼大喝一声曰：“如此这般，非耗半多时辰不可，急煞老夫也，呀呀个呸！”遂脱衣下水，裸裎膀臂，搭一人桥。啸见猛士若此，暗自钦佩，急令众人接力递包，又命后续诸人速踩其背以过。
当是时也，身轻如燕、一点而过者有之，闭目娇呼、不忍卒看者有之，面色苍白、四肢发软者有之，嘿嘿暗笑、狠狠碾过者有之，前后六人，留脚印三双。唯啸早已过潭，未能一踩而后快，抱憾不止！众人过后，狼起身擦拭，长叹曰：“呜呼！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踩便知！”
沿山脊上至顶，山道缘崖而行，远见苍山连绵，脚下黄河翻滚，风光独具，心旷神怡。忽省今日乃九九重阳，吾等携手登高，正当浮一大白，然手内无酒，遂把红茶临风，掏体饮对日，分而尽之！又念及“遍插茱萸少一人”，遂席地而坐，遍掏手机，比拼信号强弱。
此后渐行渐低，又下至河滩，忽见大石遍地，众人腐兴发作，就地开饭，取水烧汤，洗脸泡脚，其乐无穷。更有甚者，汤足饭饱，以帽遮面，梦见周公去也。
其地已离万家寨不远，滩边可见垃圾渐多，遥望可见拦河大坝。渐行渐近，忽有乱石蔽路，经查，是为工地倾倒渣土之所。登而上之，见公路，择一平整农田安营扎寨，遣使入镇采买。是夜狂腐不止，意欲通霄达旦，念及次日尚需赶车，方休。
初十日，星夜即起拔营，急行军至镇中搭车。至镇前天色尚早，遂至万家古寨，攀残墙，照古碑，以弥去岁错失之憾。
车至，挤之，之偏关。倒车欲往朔州，不幸连遭黑车，被卖两次，晌三时许方至朔州，急奔崇福寺。
崇福寺，唐麟德年间，大将军尉迟敬德所立。辽时为林太师衙署，亦称林衙院，辽统和年间，改名林衙寺，金天德二年，题额“崇福禅伟”,是为崇福寺。现存山门，巍峨壮丽，前后五殿，曰金刚殿，曰藏经阁，曰大雄宝殿，曰弥陀殿，曰观音阁，另有钟鼓楼分立藏经阁左右，它无院落。全寺规整洁静，游人稀少，蓝天白云为衬，偶闻风铃叮当，更见古刹雄风。
其弥陀殿，立于金皇统三年。面阔七间，进深四间，单檐庑顶，斗拱七铺作，梁架奇巧。门窗隔扇，棂花图案达十五之多，精致秀丽，工艺上佳。殿内法像高大，中为阿弥陀佛，两侧为观世音、大势至菩萨，后立背光，前有胁侍、金刚等，色彩艳丽，栩栩如生。四壁满绘壁画，画幅巨大，技法纯熟，更见男相菩萨，尚有胡髭，为他处不得见。
其观音阁，面阔五间，进深四间，单檐歇山顶，斗拱规整，梁架简练，用减柱法，双重人字梁大叉手。殿内佛台宽广，塑观音、文殊、普贤像，惜四壁壁画无存。
寺内解说，PLMM也，三峡奋起油嘴，对贫良久，得其推荐，曰有酒楼“庄户人”，为品尝本地菜肴之上好去处。遂辞谢，一干人等，杀奔而去。
争乃朔州厨师，自有家规，非五时三刻，决不上班。余窥其有近半时辰空闲，又携拉登、三峡，同登马邑古墙。但见墙体高三丈许，厚两丈余，隐然可见当年之威。然已为居民多处挖空，烟囱天线，林立其上，顽童群群，上下攀援，视此地为乐园矣！南门刻石，曰“承恩门”，亦剥蚀几不可辨。
天色已晚，饥肠如鼓，打车回返，齐赴盛宴。莜面、豆面、烩菜、炖肉，每上一盘，即一抢而空，如饿鬼出山，令侍应小姐掩面偷笑。饭毕出门，获赠烤白薯、烤土豆数个，甚喜，携至车站，争而食之，站内众人侧目，余等洋洋自得，不以为忤。
当夜卧铺回返京师，安睡无话。
次日下得车来，闻女足惨遭淘汰，自忖曰：“山中方数日，世间变化，竟至如此乎？”

长啸于 2003-10-10 19:55:50 发表在分类：长城上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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