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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冬走到春(拖了太久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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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仪式—郎木寺第三天
在很多攻略上,郎木寺的一项旅游热点是天葬。而我是绝对不愿意去看那个场面的,在昨日的雪后,我们已经走到了天葬台边上,但还是驻足在树后,虽然当时并没有天葬仪式,我们还是没有走过去。我脱下手套,放在树下没有雪的草上,歇了坐在左手上,我坐在右手上。我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云层变幻,高原的骄阳热彤彤的脚步踏过我的面颊,头顶偶尔会有一两只红嘴鹰飞过,留下尖利的叫声回旋在我的耳边。藏人在高处的小路上转经,也许他们是在为亲人祈祷。对我来说,天葬是一个神圣的仪式,我这个不同信仰的人不该走入那个圈子,去打扰即将升入天堂的灵魂。这样的观点我和歇了没有讨论过,但却心有灵犀,谁也没有提去看天葬。他后来在和朋友们说起要不要去看天葬的时候,和我的感觉不谋而合。歇了说,他愿意看那群鹰飞舞的场面,但不愿近前去看天葬的细节,他愿意心中永远留下一个灵魂升天的幻想,受礼肉体插上了鹰的翅膀,在天空中翱翔。
天葬是在早上进行,没有公告,没有通知,来这里的游客早早等在那里,幸运的会如愿看到天葬的过程,胆子大的走近前去,可以看到细节。在阿里餐厅会有人对所见所闻侃侃而谈,而且会为拍到了天葬的场面而沾沾自喜,不知他们心里是如何看待死去的人。
我和歇了更喜欢看寺庙中举行的仪式。早上六点钟,歇了向窗外探望,寺庙的灯已经点亮,他抓起相机就出门了,而我还要处理内务,晚了十分钟。来到楼下,卷帘门还低垂着,门后有一堆大人孩子的衣服,不知是不是来郎木寺转经的外地人寄宿在这里,早上传进我梦乡的念经声是不是他们的呢?他们为了一个信仰会抛开一切,不远万里走到一个陌生的,他们认为离神灵最近的地方,这份执著可以让他们忍受一切艰苦,这令我尊敬,他们的身影,常令我想,我心中有没有这样坚定的信仰?
一夜的寒冷令地面硬邦邦,昨日留在泥泞中的车轴印脚印被凝固,现在成了深深浅浅的坑洼,我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走着走着便丢失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再抬头,已经走到村子的尽头,前方就是树林了,黑乎乎的一大团,不免有些心悸,于是赶紧返身往回走。前方有一个身影,走近看是裹着僧袍的僧人,他正在发短信,手机的屏幕照亮了他专注的面庞。我不好打扰他,继续找寻寺庙,我想,我就找庙的挑檐吧,这是其他房子没有的形状。终于,我看到了伸展在黑暗中的檐角,爬上小坡,便看到了守候在庙前的歇了。寺庙明明是有灯光的,可是走在村子里的时候,我怎么就看不到呢?
僧人们陆续汇集过来,寒冷中,他们依然是一层红色的袍子,裸露着胳膊。很快,他们在前厅坐好了,中间开始有两三个僧人辩经,没有几分钟,号角响起,所有僧人转换了方向,面朝大堂。活佛在一列手捧法务的僧人簇拥下走出小院,缓慢地走进大堂。朦胧中,我无法分辨活佛的样子,当他坐在高椅上的时候,诵经开始了。我和欧阳跪在栅栏外面,倾听活佛的声音。经欧阳的提醒,我才看到活佛用手电照着经书,光线随着活佛的阅读行走。活佛的声音并不像他的身体那样苍老,这带着力量的声音是一种精神象征,很多时候,能够成为人们生活下去的支柱。
僧人们仿佛一整天都在念经,一切都在我不懂的仪式中进行,我只觉得他们很勤奋。在征得同意后,我和欧阳掀开厚重的棉帘子,猫着腰走入高大宽敞而幽暗的殿堂。和几位藏民一起跪在木板地上,虔诚地看僧人们念经,喝酥油茶。我旁边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女人,黑色的秀发编结成无数根细辫,她把藏袍的一只袖子铺到我的膝盖前,示意我跪在上面,然后微笑着分了手上的一只香给我。身在异乡,会有很多人和事感动我,他们给我的这些美好感觉,填充着我心灵的每个角落。
中午,我们要离开郎木寺了,在阿里那里吃了午饭,也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餐,这最后一天,我们吃到了酸奶。由于冬季不是产奶季节,阿里好不容易找到了鲜奶。酸奶有浓浓的奶香,没有任何添加剂,所以也很酸,拌上颗粒状的砂糖,嘎吱嘎吱地享受酸甜,我一下子吃了两碗,吃完后我又有些不忍,这么珍贵的东西让我消受了两份。阿里说,以后要加盖几间房子,做更大的生意,欢迎以后我们再到他的阿里餐厅。我说,我喜欢这里,如果我来不了,若干年后,我的儿子可能会走到这里,希望他能看到爸爸留在阿里的小画。阿里说,他一定保留这些笔记本。若干年后,也许阿里餐厅扩大了,但它还会给人这么温馨如家的感觉吗?若干年后,旅游者越来越多了,郎木寺富足了,但它还能给人小巧轻灵宁静的感觉吗?
我们乘坐潘鹏的白色大吉普驶出了郎木寺,这个拥有两处庙宇群落的村镇。此时她如我们来时一样,经过雪的洗礼,像一个灵秀端庄的藏族姑娘,正在等待着藏族盛大的节日的到来,而我们无缘观看那时她兴高采烈的容颜,我的心中含着些许遗憾,默默地和她告别。但几天来的相依相伴,让我内心已经饱含感激,从此,这里的一切刻入我的心田,那几个明亮眼睛的小僧人,那牵牛的藏族姑娘,那夕阳下河边的洗衣妇,那些磕长头转经人,以及所有场面,像幻灯片一样,被我珍藏。这一切是我快乐的源泉,这一切给我生活的勇气。
从郎木寺出来,我们到达了诺尔盖,由于大雪和春节的假期,我们没有如愿坐上班车。正当我们四个人徘徊在干净整洁的诺尔盖大街上的时候,潘鹏寻找到我们,答应把我们送到川主寺。我想,当潘鹏在大街上收留我们的时候,我们四个已经眼冒红光,马上要见到吉普便要上去哄抢了。
诺尔盖很冷,漂亮的街道没有什么人,仿佛是一座空城。我们的晚饭是在一家西安人开的餐馆里吃火锅,他们已经十几天没有生意了,老板娘见到说普通话的人很兴奋,跟我们聊天,打发我们等待的时间。
途经唐克,我们登上栈道看黄河大转弯,但是冰天雪地,黄河妖娆的身姿让我们无法分清它是从哪里流向哪里,用小黄的话,“回家到网上看照片吧。”唐克也有一座寺庙,叫索格藏寺,身为匆匆过客的我们正好赶上法式,身披黄袍的活佛走在黄伞下,被几个僧人护送着,经过我的面前。活佛很年轻,面带微笑。这里的寺庙规模比较小,没有前廊,僧人们在寺前的地上坐三排,认真地举行仪式。一步开外,跪着一排藏民。
最后一天,我们去了九寨沟,其实已经无心恋战,只是经过了,就去看看吧,谁让它大名鼎鼎呢。九寨沟的确是非常成熟的旅游区,而且有着很先进的设施,以及非常冰冷的服务,让我非常不适应。九寨的风景是精雕细琢的,无时无刻都会让人感觉在布景中,导游车像催命一样,把我们拉到一个景点再拉到另外的景点,最后我们四个实在忍无可忍,像逃命一样摆脱了导游车。当景区就剩下我们四个的时候,我们才如释重负,真正如导游词中所说“人在画中游”,自由自在地用我们的方式欣赏雪后的九寨。
后记
最后两天写得很少,因为我把它看作返途的小景。从九寨沟到成都的路上,我们途径叠溪,被悬崖下美丽的高山湖所震撼,而当得知,这是五十年代的大地震形成的湖泊,淹没了十几个村寨,还有无数的村民,才体会到这美丽之后的残酷是更加震撼人心的。红军当年也曾经翻过这里的崇山峻岭,毛主席写下了充满气魄的诗句,我和歇了在车里唱着: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
人类在这大山大河中书写着历史,而大自然依照着自己的轨迹行进,我们的一切努力都依托在大自然身上。当我看到人类在大山上打洞开采矿石,残破的大山身躯令我十分心疼。也许这是人类征服大自然的象征,可大自然会不会有愤怒的一天?它的愤怒人类如何能够抵挡?
旅行让我知道我的渺小,也让我发现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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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由 layla 于2005-04-04 23:21:12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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