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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塘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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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的虹桥机场
总让我联想起红桥市场
出口处的人流汹涌滑腻
仿佛倾倒出的一车又一车的咸鱼
挂着新近学来的咸鱼般的嘴脸
我一边翻着眼睛在咸鱼堆里挑挑拣拣
一边想
一头在南方呆成了狼的来自北方的羊
此时正等待着一头来自北方的狼的出现
而他其实是生长于斯的地道的南方人
至少
曾经是
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要赶回在西塘的老家
探望病重的外婆
“我们这儿叫娘娘”
驱车前往西塘的路上
我的兄弟对我说道
车头向西
却没有夕阳
我把车速控制在110
偶尔扭过脸去看他一眼
他那依然疲惫的表情里
似乎多了一点彷徨
西塘很近
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
哪儿都不再遥远
老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全家的人都在床边守候
由于事先没有通知他们
他的到来让所有的人感到惊喜
而后气氛又立即归于凝重
好似平静的泳池里一个人工的波浪涌过
老人已经非常虚弱
神智会偶尔不清
但她还是迅速的辨认出了她的外孙
并挣扎着起身
趴在他的肩头
我看到在她无华的脸上绽放出的慈祥
她已然混沌的眼神里
有如缤纷的流星划过
我谢绝了他的家人递过来的烟
然后又有点后悔
天很冷
我有点抖
他们在用一种我无法听懂的语言交流着
我想
我该离开了
可他的兄弟们不让
说既然来了
怎么也要吃了饭再走
“明天再走”
他的堂弟递给我一杯很热的茶
他说今天在这儿的人
上到60岁的老舅下到10几岁的小侄女
都是老人给拉扯大的
现在她躺在这里
我们都要来陪着她的
这个感情是不一样的
说着话眼泪就流下来了
“对不起”
他说
西塘是江南五镇之一
上海的地铁广告里写着－－“活着的千年古镇 西塘”
由于距离很近
我曾来过多次
对这里已经十分熟悉
我可以空着两手溜溜达达走街串巷
在街角买一串炸臭豆腐
随意的蹩进一家茶肆
挑一个靠近水边的位置
沏一壶清茶
烫一坛汾湖黄
以消磨我尚属全须全尾的生命
但这次不同
我掂量出了那份所谓的熟悉原来是那么的轻薄
我看见了隐在最朴素的情感下的那份厚重
那似曾相识而又在身体里逐渐消亡的感觉
如同西塘的夜
突然把我笼罩
今天早上
我离开了西塘
后备箱里是一整箱嘉善黄酒
在酒厂工作的堂弟告诉我
这个酒价廉但口味更淳厚
“这是我们平常人喝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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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由 sting 于2005-03-14 10:04:59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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