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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旅程,心的旅途:太白山——不是我的终点(上)
本文作者:金书 于2001年10月14日发表于小站论坛
一、 出发——“紧张的状态”
自从定下“十一”国庆节和驴皮们同去太白山,这几天心里总是揪揪的。从各种渠道来的信息看,3767米的高度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难度了,更何况我连小五台都没有去过。按小方的说法,这叫五档起步。对开车的人来说,五档起步意味着熄火!
我会在太白山熄火吗?
因此,将每周一次的清华跑步增加到了二次,尽量多地为太白山储存着一点一滴的体能。
还有机器猫的问题。同行们都已经明确地表示出担心,各种的担心:体能问题、腰伤问题、意志品质问题。我能有何表示?我能做的,就是我可以保证在机器猫不行的时候,我可以承担机器猫的一切负重。甚至带其下撤,决不影响整体团队的行程。同时,我也在观察机器猫的状态。在出发前一星期,我们步行10公里拉了拉体能。结果,我浑身酸痛,机器猫的腰肌劳损犯了。
一切都是不好的征兆,我们能行吗?
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做着出发前的准备。据说以我的身高、体重和年龄,在3700米的海拔上是容易犯高山反应的,而且会很严重。3767海拔是目前我的极限,在此之前,我连2000多都没有上过,我能行吗?
这个五档起步对我来说真是太难了!
二、 背起大包来—--走!挑战自我。
我的包太沉了,足有60斤重。
我们的车没有开到厚畛子就因为修路而停了下来。剩下的路只有靠我们自己走了。好在剩下的路不多。上苍安排我们在蹬山之前再拉一拉体能!
而我的问题是新买的BIG-PACK包沉沉地压住了我的两胯和双肩。前者使我迈不动步子,后者使我的双肩生疼,呼吸也急促起来。不祥开始笼罩着我。
天气还好。据说在此之前下了十天的雨,今天刚刚放晴,但路上还时见有水。同来的绿野的冲云也是新的BIG-PACK包,好象也是有问题。我想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包的调整有问题,二是我已经习惯了原来的奥索卡的背负,目前的现象只是身体的习惯问题。但在太白山进行我的BIG-PACK包的适应,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挑战!
这几天来,“为什么来蹬太白”这个问题始终在围绕着我。挑战自我、挑战自然等等已经不是理由,因为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我太多地在挑战着我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也认识了我自己。应该说,我是个内心很坚强的人,我已经过了要做一件事情来证明我自己什么的年龄。但为什么要来呢?我已经38岁了,已经过了要蹬上一个高度来表达一下我能征服自然的年龄了。但为什么要来呢?“十一”大假,在家里泡上一壶香茶,斟上一壶小酒,躺在沙发里看看电视、听听音乐,这才是我应该的生活呀!
为什么要上太白呢?
我背着沉沉的大包,忍着胯骨和肩膀的疼痛在思考着。
回想年初的时候到小站,历经和大CB、小拖的莲花池穿越,和老妖、小方、登徒等人的镇边城——石峡穿越,还有安分的刘家峪——黄草梁穿越,每次回来自己都隐约感悟到了什麽,但这个东西一直在自己的心里,象雾一样地萦绕着,令人挥之不去,又看不清到底是什麽。这可能就是我要上太白的目的,想要看看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来小站真正得到了些什么?
当天晚上,我们如计划宿在了铁甲树。明天将是艰苦的行程:我们要在12个小时之内爬升2000米,宿在南天门。
三、 月光下的铁甲树——浪漫之夜
今天是农历8月14,驴皮宣布:明天8月15,我们在南天门赏月吃月饼!
我们占据了在铁甲树修庙工人住的一个窝棚,工人们都下山过节去了,只留下看场的一位腿有严重残疾的道士和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工。
一开始大家并没有留意月亮的存在。江湖和老妖一如既往地鼓捣着一堆篝火,只是这次的武器先进多了,有一台手摇鼓风机,这两个家伙得意地摇着吹着,将火与烟撩得满世界都是,也使很多人都是淌着眼泪吃完的晚饭。
这时候才注意到一轮满月已挂在了夜幕中。用习惯了黑夜的眼睛望去,就象是谁在天空中安了一只探照灯,将光洒了满世界。
月光是阴柔的,象女人的手轻轻抚摸着山谷中的一草一木。山石也似在这抚摩中融化了。
窝棚上有些窟窿。月光透过它们照向棚内,和着棚内飘渺的烟弥漫开来,这股阴柔的劲儿使人心里揪揪地酸,多少产生出一点思乡的情绪来。而愿意腻歪的人早早地就出去晒月亮去了。
真没想到第一天的铁甲树竟摆出了如此浪漫的一幕来迎接我们。我和机器猫在这尽情的浪漫与阴柔鼾然睡去。
四、 艰苦的爬升——拉瘫了算!
铁甲树:海拔1400米。
驴皮、老妖帮我仔细地调整了BIG-PACK包的背负。
老妖戏言:老婆可借人,背包不可借。——说明了背包对于蹬山人的重要。
开始出发了。心情全然没有了紧张和不安。由于树木繁茂,根本就看不见山顶。从一开始爬升,小溪就在脚边流淌,我们不停地在溪流的左右跳来跳去,心情也随着快乐起来。原始次生林的地貌,暗绿色的青苔,到处都是湿滑的。
我们一直顺着溪流在上升。我觉得到我的节奏和冲云的比较适合,因此就习惯性地跟着冲云走起来。
神仙洞到了。
好象没有感到什么爬升。根据绿野的游记所述,我们的速度也不慢。因此信心也逐渐恢复了。
下一个目标是2330米的羊台。
永远是很陡的爬升。路已经没有了尽头,满眼全是山,连绵不断层层叠叠。
浑身已经象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鼻洼鬓角的汗已经流成了串儿。我搬动着沉重的双腿,心里默默地在说:“走一步,少一步”。
此时,我们十几个人的队伍已经拉的很开了,大家都在默默地走。偶尔关切地问候一句,也只有咧嘴做痛苦状的份儿了。我回想起今年炎热的夏天时,在黄草梁上艰苦的爬升,对着自己说,怎么着也得有个头吧。
眼前的景色一幕一幕地变化着。流水、瀑布、低矮的灌木、高大的落叶松,一切都真实地存在着。而我,就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在忙着跟自己较劲之余,顾及一下它们的存在,但仍感到所有的景致是那么的虚幻。
在这真实与虚幻之间,我可以看到远处的群山了,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羊台到了。
我是继冲云之后到达羊台的。正午的阳光懒懒地照在身上。坐在一横躺在地上的枯树干上,我琢磨着各种可能的腐败方案。
此时,传来消息说有的队员已经走瘫了。
驴皮说,我们必须在今天到达南天门,别无选择,否则将影响整个的行程。
小方说:你驴皮是带我们拉练来了吗?
冲云说:现在如果能喝上一口热茶,该多美呀!
我的眼前一亮。用山泉水泡我带来的碧螺春,就着美景畅饮,神仙也不给呀!
由于时间问题,这一切只能到凉水井才能享用了。
“为了我的碧螺春!”我背起大包,第一个走出了羊台。
不多一会儿,我发现我们在失去高度,山路变成了下山的路。凉水井的山崖在我们眼里越来越高了!
冲云说:我之所以喜爱蹬山,就是喜欢征服山的感觉。无论是下降和上升,最终我是胜利者。
而对于我,是征服了山?还是征服了自己?或是为了那一口香喷喷的碧螺春?此时的我已整个融入了太白山,陡峭的山路被我一步步踩在了脚下。
周边的植被已经变成了高大挺拔的落叶松林,覆盖着松叶等腐败物的山间小径踩上去软软的,就象踩在厚地毯上,很舒服,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双肩已经麻木了,只有随着每一步的振动,BIG-PACK包的背负发出的吱吱声证明着包的存在。静静的松林中,我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喘息声。看到山梁上越来越清晰的天空,我知道凉水井快到了。
此时,我只隐约看到身后冲云的身影。我走的太快了。
想起有一年去扬州的瘦西湖,得知江南的文人墨客斗茶,对水的苛求不哑于茶叶。因此有了一泉、二泉之说。今年春节在杭州龙井,弄了写茶,可回京后却怎么也品不出当时的韵味了。
用太白的山泉水煮的茶能有多香?我想象着碧螺春的茶香已经在羊水井上弥漫开来,这是怎样的人间仙境呀。
人在特殊状态下的需求是那么的渺小而实际,一个平日里微不足道的需求,在此时已经变成了所有一切的动力。
而此时的我,越接近凉水井,就越控制不住在心里膨胀着的对碧螺春的渴望。而在这种渴望的驱使下,我的双腿犹如借了神力般无休止地摆动,终于将我搬到了凉水井。
此地的海拔高度2760米。
当热茶煮好以后,我们的大部队陆续到了。那木错的体力下降的让人吃惊,脸色很差,几乎变成了青绿色,还有些发烧。
而机器猫的状态还算正常。
我暗自庆幸自己来之前周密的准备,以保证我现在有充足的体能储备。最重要的是还能有好心品茗。
一直担心的高山反应并没有出现,只是感觉到隐隐的耳压。于是,我又在跃跃欲试着那传说中的那万亩枇杷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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